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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7年6月5日星期二

恍如隔世

  不晓得那是时光倒流呢,还是时光前奔;也不晓得穿梳了多少年,又多少年。却说那位武陵渔人这番又歪打正着来到一个山口,弃舟走了进去,抬头一看,琼楼玉榭远远近近,驻足伫望、缓行疾走、戏耍作乐的男女老少,秦冠、汉袍、唐襦交相辉映;这边厢鞠躬作揖,那边厢齐声朗读《论语章句》、《道德五千言》……人声鼎沸,盛況空前。迷惘、惊愕交集,渔人也不禁自“问今是何世”,“我又是谁”。

  别以为只有在电影中才能见到这样的场景,其实在大卫·考柏菲尔的魔杖底下,同样的景色也鲜剥活跳地出现在你我眼前。登坛讲古已经不再“别无分店”,与君同乐也不限“只此一家”。一时三刻间,“三味书屋”纷纷成立分店,“少年鲁迅”和他的友伴又在摩登“塾师”的调教之下,诵读新版《昔时贤文》;为不同年纪、学历、文化背景、意向量身定制的种种戏码,有说有唱,有板有眼,不但使到参与者血脉贲张,更令现代人看傻了眼。

  一方面是往前看,一方面是往后看,即所谓“各有取向”;有的人往前看,有的人往后看,却又所为何来?八仙传说中吊诡的一个桥段叫作《张果老倒骑驴》,只见:驴子悠悠然往前走,上面背道而坐的老头儿也悠悠然往后看,人、驴各求其安,各遂所愿,哪管落在别人眼里,哥儿俩是在走动呢,还是在停摆?头脸向前固然是前进,头脸向后难道不算“前进”么?

  可以从没有路的地方走出路来,但要是走到了路的尽头,陷入死角,似乎也只有来个急U转,才可先行摆脱绝境,然后寻求机遇打通生路。以前打倒斗臭的种种,那是时势所趋;如今重拾蔽履、重新评估,这也是时势所趋。有道是:“没有永远的敌、友,只有永远的利、害”,老祖宗连带他们的言传身教,或许也没有什么对或不对的症结,只问合不合乎时宜而已。

  有的人从正面看鲁迅,认为他坚持原则,贯彻一生(如在遗言中称:至死也不宽恕他的敌人);有的人从侧面看鲁迅,认为他的冥顽或僵化本性,延续到老。“坚持原则”和“固执”是不是异词同义,待考;不过,倡议“拿来主义”,指出鸦片并非一无是处等等,则无疑显示他在“战术”上也不失审时度势的灵活性。大概除了活死人之外,任何还有鼻息的“活口”,有时难免也会抖出类似“退一步、进两步”的“双重性格”来吧?

  在“进化”为宠物之前,似乎从来不见有谁拿猫的捕鼠天性作为施政议题;不过不管事态怎么演变,个中的“原理”依旧昭然若揭:只要捕得猎物,又何必介意多一种“标准”?